天空沒有留下痕跡，但我曾經飛過。

—題記

十歲那年，媽媽告訴我說她是在為我而活，倘若沒有我的話，她早會去跳海。我問她為什么？她說她不快樂。我說你不快樂就去跳海，去自殺？她什么也沒再說。-

十歲那年，我告訴爸爸說媽媽想去跳海，爸爸說是嗎？我很反感他的態度然后鄭重強調說媽媽想去自殺！他沉默，我也沉默。后來他只說一句她是你媽媽。我也不知道這句話什么意思，然后理所當然地認為媽媽她舍不得我，她不會去死。-

十一歲那年，媽媽告訴我說我是她全部的希望，我說那又怎樣？她說她希望我能快樂。我說你倆整天吵架我快樂得起來嗎？她不說話，離開了。

十一歲那年，我問爸爸你們為什么吵架？不知道我加在你們中間很難受嗎？你們太自私，怎么絲毫也不顧及我的感受？后來我哭了，不等他回答，我就走開了。

十二歲那年，媽媽把我叫到她身邊用絲毫不容置疑的話說她和爸爸沒有愛情，我說我不信，她說你必須信。她還說你不是想知道我們為什么吵架么？這就是原因之一。我反問之一？她說是的，之一。我哭著對她喊那么之二，之三呢？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么？想分開嗎？不要我了嗎？你們太自私，太自私了。

十二歲那年，我問爸爸你們有沒有愛情？不管我問多少次，他總是保持沉默。我問爸爸說你們吵架就是因為沒有愛情？那你們沒有愛情，又為什么要在一起，又為什么生下我？從始至終，爸爸都不說話。知道我喊累了要離開時，他才說，不管我們有沒有愛情，現在我們有這個家就足夠了，我們是三個人，不是兩個人。

十三歲那年，他們對我一如既往地好，卻對彼此冷漠不已。我能感受得到的溫暖，從未同時來自兩個人，永遠都只是不同時間的一人一邊。終于，三個人坐在一起，我問他們你們是不是不愛我了？如果愛就好好在一起，如果不愛就送我去孤兒院。我蠻橫地只給他們兩條路，因為第三條路，我沒有勇氣說出來，我不敢確定我能不能承受得起。

十四歲那年，我徹底失去了天真。無意之中，看見了《離婚協議書》。至今，仍記得第一條：孩子歸男女男女方所有，劃了無數次之后，仍空著。默默看完之后，沒哭，我笑了，苦笑。然后我把它撕了，粉碎，連同我的所有幻想，一起，碎了。

十五歲那年，媽媽告訴我說他們不分開，他們會在一起好好愛我。我問她是真的嗎?她說是真的。我說你們真好，你們老了我一定好好孝敬你們，我還說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-

十五歲那年，我問爸爸說你們真的決定不分開了嗎？他說是的。我問那你們會快樂嗎？他問那你快樂嗎？我說我不知道。他說你快樂了我們也就快樂了。

他們沒有分開，但都不快樂，我看得出來。好幾次我都想對他們說你們分開吧，我能受得住。但最終還是沒說，因為不敢確定是不是真有那承受力。

他們根本不自私，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，相反，是我，自私地要求他們放下自己的幸福來完成我的幸福。結果，三個人都在痛苦著。

十幾年，他們給我最無微不至的關懷，犧牲自己的幸福只為讓我快樂。我貪婪的享受著，自私地索取著，從未有過回報，只把自己的自私和任性留給身后的他們。

十六歲，媽媽告訴我說她希望我會經歷友情和愛情，她說她從未擁有的東西希望我能擁有。我說那我做你朋友，她說朋友是必須同甘共苦的，你能和我同甘但不一定能和我共苦。我說我可以，她說你不能。

十六歲，我問爸爸該怎樣成為一個人的朋友。他說用真誠的心待他，與他同甘共苦。他說你問這個干什么？想交朋友了？我搖頭，走開。

我終究只是他們的女兒，做不來他們的朋友。

明年，我十七歲，我想告訴他們說我做不來你們的朋友，就讓我做你們最好的女兒。